噩梦

布鲁斯大汗淋漓地醒来。 

梦中疯子的狞笑和不断重复的枪响依然在他耳边回荡。他挣扎着坐起身来，凶狠地瞪视着眼前的黑暗。被子从他腰间滑下，从窗帘缝隙中漏入的一线月光横过布满新旧伤痕的光裸胸膛。他喘息着，每一次吸气都如同溺水般紧抓住空气不放，唯恐重新坠回那无尽的深潭。

“嘿，发生了什么？”含混的嘀咕从他身侧传来，被子动了一下，一只腿磨蹭着勾了过来，缠住他的小腿。腿的主人从枕头上抬起头来，半梦半醒地睁着一只眼睛，仿佛依然对酣甜的睡梦充满留恋。

“没事。”他预料到自己的声音会因情绪而沙哑失真，因此简短地回应道，“继续睡吧，迪克。”

另一条腿磨蹭着也贴了过来，把他的腿夹在了中间。柔软发热的皮肤包裹住他，仿佛在宣告某种令人安心的守护。

“噩梦？”年轻人试探性地低声问道。

“没什么，只是一个梦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你知道？”他挑起一边的眉毛。

“你挣扎的时候就把我弄醒了。”

他沉默了一会儿，接着道歉，“对不起。”

“接受道歉。但为什么要道歉？”

“我弄醒了你。”

“但这不是你的错。你不需要道歉。需要道歉的是让你做恶梦的人。”

他感到无话可说。他的恋人总是有这种超能力，能在最简单的对话中让他失去立场。

他叹了口气，却并不准备承认自己的失利，“现在你可以继续睡了？”

“等你睡着了。”迪克把脸重新埋进了枕头里，因此声音显得有些沉闷，“我看着你睡着。”

他的语序不那么正确，这说明了他的清醒程度。布鲁斯摇了摇头，又坐了一会儿，接着才尽量轻缓地倒了回去。迪克的整个肩膀连同光裸的后背都暴露在了清亮的月光下，像极了某种令人心悸的石雕艺术品，而伴随绵长呼吸轻微起伏的后背又显示出生命的迹象。

布鲁斯拉起薄被，盖住了迪克的肩膀。

“快睡，我要看着你……”迪克嘀咕道，翻了个身。他的眼睛都没有睁开。布鲁斯只好闭上眼睛，放松肌肉，放慢呼吸，装出已经睡着的样子来。这不难，他学过龟息。

迪克大概认可了他的入睡伪装，因为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没有再说话。当布鲁斯真的即将重新坠入梦乡时，他身旁的年轻人却突然动了动，接着把脸贴上了他的肩膀。年轻人柔滑的脸颊在他的皮肤上磨蹭了一会儿，然后一个吻落了上去。

“你不需要一个人面对。”迪克贴着他的耳朵用气声说，大概认为自己在对他进行催眠疗法，“布鲁斯，布鲁斯，听着，做个好梦——而且，就算那是个噩梦，你也需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。因为我会在这里，永远在这里。你知道的。当你醒来的时候，你会看到我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
迪克心满意足地趴回了他的肩膀上，接着几乎是瞬间就睡着了，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。

布鲁斯睁开眼睛，看着年轻人的头顶，禁不住微笑起来。

那一晚他没有再做恶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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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忆

（希望迪克的屁股能有用恢复记忆的奇效）

“你是谁？”他面前蓄着夸张胡须的男人瞪着眼睛，面色不善地看着他，“我不认识你，先生。”

一阵痛楚袭上他的心脏，让他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，“什，什么，布鲁斯，你不认识我了？”他知道布鲁斯的失联一定意味着某些可怕的事情发生了，但他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。

“我说了，我不认识你。”

“可，可我们……你怎么能……哦该死，我是说，你不记得了也没关系，但你认识我。真的，你认识我。你再努力想一下看看？”

“我不认识你。”

“你还记得提姆吗？杰森？达米安？芭芭拉？”他慌慌忙忙地一个一个报出名字来，“你不会把他们也忘了吧？”

“达米安是我儿子。提姆和杰森是我的养子，芭芭拉是戈登局长的女儿，也是我的熟人。”布鲁斯皱着眉头，“你对我的家庭很了解，先生？”

特工37号瞪大了眼睛，“什么？你没有失忆？”

“我为什么会失忆？”布鲁斯的语气非常不悦，“还有，你他妈的到底是谁？”

“我是……”特工37号看了看左边，又看了看右边，这里有太多人了，他压低声音，努力提示道：“你的……”

“哦！”布鲁斯恍然大悟，“我们上过床？抱歉，我刚才没认出你——”

“不！”特工37号悲愤地叫道，“我是迪克！”

布鲁斯眯起眼睛，严肃地打量了他一会儿，接着宣布：“不，你不是。迪克已经死了。”

37号刚想说些什么，却突然想起重回哥谭之后他的植入催眠仪一直开启着，在布鲁斯的眼中他是一个金发的年轻男子，和迪克·格雷森没有半点相像。

“哦！”他感叹道，接着强行拉起布鲁斯的手往自己的屁股上按去，“感受一下！”

布鲁斯的眼睛因为惊愕而瞪大了，接着又若有所思地垂了下去。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，看着布鲁斯·韦恩摸着一个让人记不住脸的男人的屁股，脸上露出了神秘莫测的微笑。

“有理有据。”布鲁斯评价道，“你来哥谭做什么？”

“我来告诉蝙蝠侠，我知道他已经积攒了很多年没有休假，但工作在等待，他已经休息够久了。”特工37号说，“并且，我也做好了一切准备，如果他还是不愿听任何劝告，我会让他记起他究竟是谁。”